番外·佞臣的自白書（三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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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·佞臣的自白書（三）
承朝皇族的規矩，有時離譜得滅絕人性，皇後薨逝，公主只能垂淚兩滴，多則過傷有失莊重體面；而毫無血親的臣工命婦，卻要足足哭上三天，以示哀榮。
回應他的，是長樂撲到懷裏的淚水漣漣，放聲痛哭。
十年以後，長樂再次撲到他的懷裏，放聲痛哭，卻是因為別的男人。
他的心裏，五味陳雜。那一瞬，他想剁了賀明章，不是嫉妒，是憤怒不平。他的公主，誰都不能欺負。
初見長樂的那天，每個瞬間，他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長樂哭累了，在他懷裏沈沈睡去，他背她回去。很輕，不比他的小妹，重上多少。
他下一回背負起她，是十年後無人的上京坊間，依舊很輕盈的姑娘。她嘰嘰喳喳鬧他，“不許”他早早娶親，卻不知，殷恪，從來只為長樂公主而來。
他只能把她送到離淑景殿一重門的夾道，侍衛輕易踏入後苑，犯足了忌諱。
長樂小臉凍得紅嘟嘟的，猶掛淚痕。
“殿下，再會了。”他端端正正告別，回首一望，猶不放心，折返為她掖好錦裘。
他什麽時候被長樂絆住，深陷承朝廟堂之間呢？也許就在於這不放心，在於這多看的一眼。
轉至拐角，斜擲石子於門扉之上，厚重的宮門應聲而開，提裙奔來的傅母，抱著公主，是失而覆得的慶幸。
他也終於放下心來，僵冷的右腕此刻才醒了切膚的痛覺。他將右手置於懷中偎暖，卻觸到了一枚硬物，取來一看，是骨中香珠花，失笑，不知是長樂什麽時候塞的。
送她回去的第二日，他主動接下了“碎骨令”，一走，就是六年。
那一天，暗察司司主古三啼，目色幽幽，“你想清楚，一旦接下‘碎骨令’，十之有九，當場斃命。你之前考課成績優異，明明有一條輕松很多的路可以走。”
他當時是怎麽回答的。“命該如此，與人無由。”
碎骨令，實則是死士令，直接效忠最高統治者，終身效力，完成所有主上下達的絕密任務，甚至不允許半分討價。
但碎骨，碎的是自己的骨。碎骨散一旦服下，一年發作次數不等，病發之時，全身宛如骨碎，痛不欲生。更可怖的是，碎骨散無解。只有皇帝親持的芳髓丹，可緩解三成苦痛。
簡單說，碎骨令，是把自己的命門，屈身跪地奉上，一生賣與帝王家。君主多疑，只有雙手奉上自己的命，才能獲取最高等級的信任。
多數人聽之，都望而卻步。緹營衛誕生一百年，在此之前，沒有人完成了試煉。
可是碎骨令，是升遷的絕對捷徑，若按部就班，論資排輩，三十年，他都不一定排上緹營衛主帥的位置。
摘碎骨令者，五年內，可拔擢為緹營衛主帥。
古三啼凝視著他，下了斷言——“你這樣的人，不是癡，就是有天大的野心。”
其實哪有那麽覆雜，他只是想盡所能地，保護公主。
以前，他天真以為，只要他近距離地守著公主，護著公主，他就可以完成守衛公主的承諾。
可是雪夜紅梅畔談，他發現，僵死刻板的皇室規矩，甚至可以殺人於無形，束縛死一個皇後，輕輕松松。那麽一個公主，似乎，也不是難事。
他看著那些嫁出去的公主，尤其是父兄皆死後，其命運全然在賭。賭夫君的人品，賭夫家的良心。
那麽長樂的將來呢？皇帝垂垂老矣，太子郁郁病體，他不敢深思這個問題，更不能容忍，他的長樂公主，有萬分之一被作踐的可能。
他需要權力。
這一點，和長歷帝，不謀而合。
“年輕人，你很有野心。”“但你的野心，不在於你自己。”
六年歷劫歸來，這是長歷帝給他下的評判。
“說吧，你最想要什麽？”
“您的女兒。長樂公主。”殷恪知道，他能瞞過全天下所有人，但他絕對瞞不過長歷帝。
不如坦誠。
“我欠公主大恩，我希望，我可以用一輩子的忠誠，來報答她。”
長歷帝銳利視之。“所以，你想做駙馬督尉？”
“不，臣自知出身寒門，沒有尚主資格。更不敢有妄念非想。臣只願，可以一輩子保護長樂公主。”
“公主是宇文氏的女兒，你效忠君王，自然是效忠公主。”
“這不一樣，”殷恪擡頭，目光甚至直視君王，“海陵公主不是宇文女？蔚和公主不是宇文女？甚至城陽昭公主不是宇文女嗎？她們的下場真的好嗎？臣膽怯，不想冒險假手於人。”
不知為什麽，提到城陽昭公主，一抹銳色從長歷帝眼中劃過。
“城陽昭公主，她同你們緹營衛的開山祖師薛稷安，關系倒極密，你怎麽看薛公？”
殷恪雖不知他為何提及薛公，但亦只是老老實實回答道：“多智近妖，善謀善斷。”
“不必如此官方，民間一直傳言，薛公因城陽昭公主一死與宇文氏有隙。我們假定傳言為真，若一百年後歷史重演，當長樂和宇文氏成了對立之面，要你在宇文氏和公主之間二擇其一，你該如何選？”
殷恪斂眉細思，薛公是緹營衛出身，長歷帝莫非是要借古喻今，敲打緹營衛不要逾越帝王的禁線——忠心君主，這是緹營衛的立身之本。雖然，這位創立緹營衛之人，似乎並沒有遵循自己的初衷。
“不必嚴肅待之，我們只是閑聊，想說什麽便說什麽。”長歷帝催促，像是一種蠱惑，誘他說真話。
殷恪做到了坦陳到底。“若是臣，不會讓這樣的情形出現，公主從來就屬於宇文氏，臣相信，公主的利益，就是宇文氏的利益。”
禦劍出鞘，直抵咽喉。
“殷恪，你大膽！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？”
“知道。”
“朕給你一個修改的機會。”
“九死不悔。”
君臣不歡而散。
但神奇的是，長歷帝並未撤職，依舊讓他享受緹營衛的最高權柄，給予他無上的信任。好似這場不愉快的談話，從未發生。
直至長歷十九年的春天。
明懷太子的死，擊垮了這位老人，他纏綿病榻，召來了殷恪。
“朕留給你悔改的機會，現在還奏效。”長歷帝提醒他，“你思考清楚再告訴朕。朕雖然時日不多，臨死之前，帶走幾個人，還不是難事。”
特別是一個對於君主不夠忠心的緹營衛主帥。
他淡淡一笑，“陛下會萬歲綿延，臣亦還是那句話，九死不悔。”
“雖九死其猶未悔，你倒是懂忠貞的。”長歷帝沒有表態，只輕飄飄說了這句話。
一天後，他命人送來一個錦盒。
錦盒中，藏的是皇帝和緹營衛主帥的共同秘密。
只有一句話，“長樂從小薰的就是芳髓丹香，而宇文汲，永遠不會知道芳髓丹的秘密。”
長歷帝的身體，隨著明懷太子的逝去，一並垮了。那之後，續來的三個月光陰，是長歷帝吊著一口氣強撐過來的。
長歷帝愈發相信那句，“帝傳七世，女主天下”的讖言。不然，為什麽他精心培育的儲君，會在成年後一命嗚呼。甚至明懷太子的死，和他的長子，息息相關。
一場自作聰明的謀殺，長子，三子，皆失去了繼位的資格。
至於二子，天生跛足，更早地喪失了為君的可能性。
如果真要“女主天下”，他情願，是他和孝溫皇後的女兒。
現在，他需要做的，是安撫宇文汲，讓他當好渡河之木。女主天下的難度，可想而知，僅僅有太宗皇帝的遺詔，效力怕是還不夠。
他還需要一個拉足仇恨的“暴君”，時間不用太長，一年足矣。
在暴君的比襯之下，他的長樂，在朝臣眼裏，可愛可親。
僅僅有此，也還不夠。
激發女兒的鬥志！
照此說，世上沒有比阿耶的橫死，更合適的契機。何況，他那長子，未嘗沒有動過弒父的念頭。
以死為局，是一個行將就木的父親，最後一次，保護自己的掌上明珠。
“此事要告訴緹帥嗎？”溯齊問他。畢竟殷恪為長歷帝看重。
長歷帝搖頭，“朕思來想去，仍覺他不知更好。憑他的才智，會將昭昭，保護並導引到更好的一條路上，朕相信這一點。”
他不想在二人之間埋雷，他想，也許在他看不見的將來，殷恪，會對昭昭，至關重要。
碧城山長樂遇襲一事，殷恪密見長歷帝。
“你預備怎麽對付馮五？”沈吟久，長歷帝問。
“殺。”殷恪冷言道。
“這可是新興的外戚之家。你這是在開罪馮氏，乃至東宮。你想過後果嗎？”皇帝“好心”提醒。
“公主傷，妄者死，陛下，這不是討價還價的事情。”
“殷如晦，為緹營衛帥者最要緊是什麽？”
“忠誠。”
“記住你方才說的話。你的一生，屬於長樂公主。”
殷恪忽念起這句話時，窗外散著瀟瀟冷雨。閉目細聽，雨聲漸隆，下得急切起來。
石壁反潮，寒浸浸的。他依舊閉著眼，嘴角泛起一絲苦笑，長歷帝的教誨從不敢忘，惟一擔憂的，是他的軟弱。
一個從刀劍血海裏而來的人，怎麽會軟弱？
可惜無巧不成書，他潰敗於父親的“饋贈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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承朝皇族的規矩，有時離譜得滅絕人性，皇後薨逝，公主只能垂淚兩滴，多則過傷有失莊重體面；而毫無血親的臣工命婦，卻要足足哭上三天，以示哀榮。
回應他的，是長樂撲到懷裏的淚水漣漣，放聲痛哭。
十年以後，長樂再次撲到他的懷裏，放聲痛哭，卻是因為別的男人。
他的心裏，五味陳雜。那一瞬，他想剁了賀明章，不是嫉妒，是憤怒不平。他的公主，誰都不能欺負。
初見長樂的那天，每個瞬間，他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長樂哭累了，在他懷裏沈沈睡去，他背她回去。很輕，不比他的小妹，重上多少。
他下一回背負起她，是十年後無人的上京坊間，依舊很輕盈的姑娘。她嘰嘰喳喳鬧他，“不許”他早早娶親，卻不知，殷恪，從來只為長樂公主而來。
他只能把她送到離淑景殿一重門的夾道，侍衛輕易踏入後苑，犯足了忌諱。
長樂小臉凍得紅嘟嘟的，猶掛淚痕。
“殿下，再會了。”他端端正正告別，回首一望，猶不放心，折返為她掖好錦裘。
他什麽時候被長樂絆住，深陷承朝廟堂之間呢？也許就在於這不放心，在於這多看的一眼。
轉至拐角，斜擲石子於門扉之上，厚重的宮門應聲而開，提裙奔來的傅母，抱著公主，是失而覆得的慶幸。
他也終於放下心來，僵冷的右腕此刻才醒了切膚的痛覺。他將右手置於懷中偎暖，卻觸到了一枚硬物，取來一看，是骨中香珠花，失笑，不知是長樂什麽時候塞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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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當時是怎麽回答的。“命該如此，與人無由。”
碎骨令，實則是死士令，直接效忠最高統治者，終身效力，完成所有主上下達的絕密任務，甚至不允許半分討價。
但碎骨，碎的是自己的骨。碎骨散一旦服下，一年發作次數不等，病發之時，全身宛如骨碎，痛不欲生。更可怖的是，碎骨散無解。只有皇帝親持的芳髓丹，可緩解三成苦痛。
簡單說，碎骨令，是把自己的命門，屈身跪地奉上，一生賣與帝王家。君主多疑，只有雙手奉上自己的命，才能獲取最高等級的信任。
多數人聽之，都望而卻步。緹營衛誕生一百年，在此之前，沒有人完成了試煉。
可是碎骨令，是升遷的絕對捷徑，若按部就班，論資排輩，三十年，他都不一定排上緹營衛主帥的位置。
摘碎骨令者，五年內，可拔擢為緹營衛主帥。
古三啼凝視著他，下了斷言——“你這樣的人，不是癡，就是有天大的野心。”
其實哪有那麽覆雜，他只是想盡所能地，保護公主。
以前，他天真以為，只要他近距離地守著公主，護著公主，他就可以完成守衛公主的承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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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著那些嫁出去的公主，尤其是父兄皆死後，其命運全然在賭。賭夫君的人品，賭夫家的良心。
那麽長樂的將來呢？皇帝垂垂老矣，太子郁郁病體，他不敢深思這個問題，更不能容忍，他的長樂公主，有萬分之一被作踐的可能。
他需要權力。
這一點，和長歷帝，不謀而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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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年歷劫歸來，這是長歷帝給他下的評判。
“說吧，你最想要什麽？”
“您的女兒。長樂公主。”殷恪知道，他能瞞過全天下所有人，但他絕對瞞不過長歷帝。
不如坦誠。
“我欠公主大恩，我希望，我可以用一輩子的忠誠，來報答她。”
長歷帝銳利視之。“所以，你想做駙馬督尉？”
“不，臣自知出身寒門，沒有尚主資格。更不敢有妄念非想。臣只願，可以一輩子保護長樂公主。”
“公主是宇文氏的女兒，你效忠君王，自然是效忠公主。”
“這不一樣，”殷恪擡頭，目光甚至直視君王，“海陵公主不是宇文女？蔚和公主不是宇文女？甚至城陽昭公主不是宇文女嗎？她們的下場真的好嗎？臣膽怯，不想冒險假手於人。”
不知為什麽，提到城陽昭公主，一抹銳色從長歷帝眼中劃過。
“城陽昭公主，她同你們緹營衛的開山祖師薛稷安，關系倒極密，你怎麽看薛公？”
殷恪雖不知他為何提及薛公，但亦只是老老實實回答道：“多智近妖，善謀善斷。”
“不必如此官方，民間一直傳言，薛公因城陽昭公主一死與宇文氏有隙。我們假定傳言為真，若一百年後歷史重演，當長樂和宇文氏成了對立之面，要你在宇文氏和公主之間二擇其一，你該如何選？”
殷恪斂眉細思，薛公是緹營衛出身，長歷帝莫非是要借古喻今，敲打緹營衛不要逾越帝王的禁線——忠心君主，這是緹營衛的立身之本。雖然，這位創立緹營衛之人，似乎並沒有遵循自己的初衷。
“不必嚴肅待之，我們只是閑聊，想說什麽便說什麽。”長歷帝催促，像是一種蠱惑，誘他說真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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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殷恪，你大膽！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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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九死不悔。”
君臣不歡而散。
但神奇的是，長歷帝並未撤職，依舊讓他享受緹營衛的最高權柄，給予他無上的信任。好似這場不愉快的談話，從未發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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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懷太子的死，擊垮了這位老人，他纏綿病榻，召來了殷恪。
“朕留給你悔改的機會，現在還奏效。”長歷帝提醒他，“你思考清楚再告訴朕。朕雖然時日不多，臨死之前，帶走幾個人，還不是難事。”
特別是一個對於君主不夠忠心的緹營衛主帥。
他淡淡一笑，“陛下會萬歲綿延，臣亦還是那句話，九死不悔。”
“雖九死其猶未悔，你倒是懂忠貞的。”長歷帝沒有表態，只輕飄飄說了這句話。
一天後，他命人送來一個錦盒。
錦盒中，藏的是皇帝和緹營衛主帥的共同秘密。
只有一句話，“長樂從小薰的就是芳髓丹香，而宇文汲，永遠不會知道芳髓丹的秘密。”
長歷帝的身體，隨著明懷太子的逝去，一並垮了。那之後，續來的三個月光陰，是長歷帝吊著一口氣強撐過來的。
長歷帝愈發相信那句，“帝傳七世，女主天下”的讖言。不然，為什麽他精心培育的儲君，會在成年後一命嗚呼。甚至明懷太子的死，和他的長子，息息相關。
一場自作聰明的謀殺，長子，三子，皆失去了繼位的資格。
至於二子，天生跛足，更早地喪失了為君的可能性。
如果真要“女主天下”，他情願，是他和孝溫皇後的女兒。
現在，他需要做的，是安撫宇文汲，讓他當好渡河之木。女主天下的難度，可想而知，僅僅有太宗皇帝的遺詔，效力怕是還不夠。
他還需要一個拉足仇恨的“暴君”，時間不用太長，一年足矣。
在暴君的比襯之下，他的長樂，在朝臣眼裏，可愛可親。
僅僅有此，也還不夠。
激發女兒的鬥志！
照此說，世上沒有比阿耶的橫死，更合適的契機。何況，他那長子，未嘗沒有動過弒父的念頭。
以死為局，是一個行將就木的父親，最後一次，保護自己的掌上明珠。
“此事要告訴緹帥嗎？”溯齊問他。畢竟殷恪為長歷帝看重。
長歷帝搖頭，“朕思來想去，仍覺他不知更好。憑他的才智，會將昭昭，保護並導引到更好的一條路上，朕相信這一點。”
他不想在二人之間埋雷，他想，也許在他看不見的將來，殷恪，會對昭昭，至關重要。
碧城山長樂遇襲一事，殷恪密見長歷帝。
“你預備怎麽對付馮五？”沈吟久，長歷帝問。
“殺。”殷恪冷言道。
“這可是新興的外戚之家。你這是在開罪馮氏，乃至東宮。你想過後果嗎？”皇帝“好心”提醒。
“公主傷，妄者死，陛下，這不是討價還價的事情。”
“殷如晦，為緹營衛帥者最要緊是什麽？”
“忠誠。”
“記住你方才說的話。你的一生，屬於長樂公主。”
殷恪忽念起這句話時，窗外散著瀟瀟冷雨。閉目細聽，雨聲漸隆，下得急切起來。
石壁反潮，寒浸浸的。他依舊閉著眼，嘴角泛起一絲苦笑，長歷帝的教誨從不敢忘，惟一擔憂的，是他的軟弱。
一個從刀劍血海裏而來的人，怎麽會軟弱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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